要命_44_师尊在修无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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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_44

  晏泽宁离开一剑门后,池榆在洞府里过得很是平静闲适,睡觉、修炼、吃饭、洗漱,每天就这四件事可做。

  她每日的吃食都是管事的送来的。令她吃惊的是,两个管事都已经换人了,新来的两个管事和蔼可亲,笑眯眯的,一个姓张,一个姓杨,修为池榆捉摸不透,但她感觉比以前两个有气场一些。

  池榆问起以前那两个管事离开的原因。那张管事就说他们做错事了,至于是什么事,两个新管事都闭口不言。

  陈雪蟠去管事那里领了二十鞭,背上、屁股上被打得皮开肉绽,他趴在床上修养了几天才能勉强下床,走路时身上火辣辣的疼。

  他坐在凳子上,看着今日送过来的饭食,一把掀翻了桌子,对于平常人家而言的珍馐盛宴就这样被打翻在地,“什么东西,这种东西能吃吗?”

  不应该杀了那四个仆役。

  陈雪蟠后悔了,他现在吃穿住行都没人伺候,觉得自己过得是猪狗不如的生活。

  他心中积攒的阴郁与不满越来越浓厚,想要发泄而不可得。

  “那个废物还找上了师尊做主。我生平最恨这样的阴险小人。”

  “而且连剑意都悟不出来,她当我师姐,我这辈子都要被人耻笑。”

  他心中越琢磨,越恨池榆,想到池榆踹他时冷漠而厌恶的眼神,他恨不得立刻把池榆拖到面前来千刀万剐。从小到大,他连皮外伤都没有受过,在池榆身上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岂能忍气吞声。

  但他也不会冒冒然去找池榆麻烦了。

  师尊对他这个废物师姐还是有些维护的,他心想。

  陈雪蟠一来就敢去找池榆比武,一则他在宗门听了池榆修为低微,灵根不好,二则他自恃是个单灵根,前途无量,师尊会向着他。

  经此一役,他明白池榆在阙夜峰上有师尊维护,且性子不似平常女修般柔静,并不是个任他随意揉捏的主。

  但明的不行,可以用暗的,他现在手上不是有那个废物的血吗?那个玩意儿用在她身上最合适不过。

  既能让她去死,又能不牵连自己。再说,师尊也离开了,那不是刚好吗……

  她死了,没有人会替她做主,没有跟脚,死了也就死了,纵使师尊再生气,什么都查不到,到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想到此处,陈雪蟠狭长的眼睛露出点阴沉的笑意,他解下腰间的储物袋,从中拿出了一个制造粗劣,穿着红绸衣服的傀儡娃娃。

  他弹了一下傀儡娃娃的额头,高高扎起的马尾在腰间抖动,“就看你了。不知道爹给我的咒娃好不好用。”

  他又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支灵笔,把池榆的血混着墨研磨,蘸了这血墨,在咒娃头上写了“病殁”一词。

  “废物东西。”陈雪蟠嘴咧开,嘴角的弧度上扬到诡异的程度,“我看你能捱过多久,还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以后我们也不一定能见着了。”

  ……

  此时的池榆还在感悟着晏泽宁剑痕上的剑意。

  她不是感悟不出来剑意,而是感悟出来的剑意与陈雪蟠大相庭径,再加上这剑意与晏泽宁平日的表现根本不沾边,于是把池榆给整得没有自信了,还得再三确认这的确是晏泽宁自己领悟出来的。

  她又感悟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确没有错,这剑意充满了负面情绪,而这负面情绪让她痛苦不堪,她的精神如同陷在深不见底的泥淖中,拔都拔不出来,挣扎着,想要有人来帮助她,却一次又一次陷入孤独的绝望中。

  等她从剑意之中抽离出来,全身已然湿透。

  师尊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从这种情绪中悟出剑意。

  自责、害怕、痛苦、挣扎、绝望、撕裂、毁灭、控制,层层递进然后又回转过去,无望的轮回。

  她闭上眼休息,神魂之中却冒出一丝欢乐的情绪,这是谁的情绪?

  不是自己的……

  池榆藏在发髻中的剑簪微微抖动,似乎想要从头发里钻出来,她察觉到了,立刻把剑簪摸出来捧在手心里,她小心翼翼试探唤了一声:“小剑?”

  池榆手中的剑簪陡然弹起来,轻轻贴在池榆白皙柔和的脸上。

  池榆眼睛一亮,“小剑!”小剑立即飞到空中围着池榆转圈圈,“我好想你啊!”池榆抓住空中的小剑,念了口诀把它放大,小剑用力飞,把池榆拖着在整个洞府内跑了一圈。

  待到飞出洞府时,却被弹了回来。池榆抱住小剑,不管它能不能听懂,“我现在被禁足了,出不去,三个月后我就能陪你出去玩了。”小剑似乎很生气,弹起来敲了池榆一脑袋,池榆摸着头笑了笑。

  小剑能回来,她真是太开心了。

  ……

  小剑的回归,让池榆修炼自己的剑意成了可能。她在感受晏泽宁的剑意同时,一直与这剑意做斗争,企图让这狂暴而痛苦的剑意平和下来,结束这无尽恶意的循环。她一次次被这剑意拖下水,想爬上岸,但结果是溺毙。最终她明白了正面与这剑意做斗争是不可能的,她得另辟蹊径。

  池榆放下了修炼,在脑中回忆自己是怎么一次次失败的。彼时已经是夜晚,月光透过窗中轻纱流溢到洞府,轻纱筛选掉月光的清冷,留下月光的温柔,整个洞府透着温润的白,好似牛奶流到地面上。

  池榆支着脑袋看月光铺洒的地面,竟有种饱食之感。她走下蒲团,脚尖点地,赤/裸着白皙清瘦的脚,裙摆摇动,走到窗户边。她依靠着窗户,半阖着眼,任月光抚摸她的脸,微风吹过,池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夜晚是一块无边无际的幕布,人着眼在这之上,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该去向哪里。谁也不知道幕布之下会袭出什么致命性的东西,便提心吊胆,不得安宁,不敢踏出一步,不敢说出一个字,怕被在黑暗之下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吞噬殆尽。

  眼看着无尽的黑夜,便是无尽的空茫与恐慌。

  于是就有了月亮,它高高在天空之上,用它的冷光在黑暗之中切割出了一片昏暗。人就看不见无尽的黑暗了,只能把视线停驻在这朦胧的昏暗之中。可到底也是揭开了幕布,所有物体的轮廓平等地展现出来,看清了物体的形状,便不会害怕那没有形的东西了。黑暗伴随来的恐惧、无助等负面情绪就此消散。

  池榆总不明白古人为何歌咏月亮,但进入了这没有霓虹闪烁的世界,她才知道月亮到底有多重要。

  她好像明白了该怎样去结束晏泽宁剑意中恶意的循环了。

  她也想好了该送晏泽宁什么样的拜师礼了。

  ……

  第二天一早,池榆就拜托管事帮她买一个素净的玉佩,管事依言,很快就把玉佩给了池榆。

  她准备在这玉佩上刻上“晏”字,用自己昨夜悟出来的剑意。

  用剑意刻字需要灵力,池榆灵力并不丰盈,每日灵气用尽了才刻出一笔或半笔字来,等到第二日灵气恢复又继续刻,如此往复,待到刻出“日”字来,她脸色发白,嘴唇发紫。

  管事想找个灵医,被池榆阻止了,她觉得自己每日灵气亏空,这样的脸色是正常的,没必要这么麻烦。

  等到她把安字的宝盖头刻完,池榆已经茶饭不思,憔悴不堪,在床上起不来了。管事的找了灵医,灵医把了脉,说池榆经脉中灵气不够,补一补就行了。

  就这样,每日管事的便做了灵食送给池榆吃,但还是不见疗效,池榆依旧如此,但也没有更加严重。

  陈雪蟠看着阙夜峰上灵医整日进进出出,心知自己用的咒娃起了效果,心中越发欢喜,之后的每一天都在等待池榆死亡的消息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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