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_随情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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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尾声

  天幕渐渐暗了下去,到罗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封卓伦走下车子,从车窗外对着容滋涵轻声说了两个字,“等我。”

  “柯少,夫人。”几个衣着整洁的黑衣男人这时快步从别墅旁的树林中走到他们面前,尊敬地朝他们点了点头、将一个人从包围圈里带出来。

  是一个穿着暖色连衣裙、头发黑而长及腰,低着头看不清脸的女孩子。

  “筹码。”尹碧玠微微对着封卓伦一笑,指了指罗家大宅的二楼、再对那个女孩子抬了抬下巴,“必要时刻,你可以用。”

  那个女孩子听了他们的对话,这时慢慢地抬起了头。

  容滋涵在车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神色也微微变了变。

  那个女孩子,真的和她长得很像,皮肤白得几乎是透明的、嘴唇不同寻常的红、显得整张脸庞有些艳丽,整个人瘦高,神情淡漠,气质有些空灵。

  放在人群中,绝对会是一个让人惊艳不已的女孩子。

  她看着那个女孩子,一时心里实在无法想象对方是怎样被罗曲赫囚禁在法国、早年逼迫生子的。

  “你叫什么名字。”封卓伦看着那个女孩子,问。

  “敬静。”那个女孩子只说了两个字,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封卓伦没再多说,直接朝前走去,女孩子也没说话,平静地跟在他身后往大宅走去。

  “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奇怪。”尹碧玠看着他们走远,对车里的容滋涵道,“她被我们带走的时候,也没有向门外守着的人求救过、也没有向我们道谢过,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她都不像一个真实的人。”

  容滋涵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目光在夜色中越来越沉。

  大门没有关,封卓伦直接推开大门走进客厅,迎面就看到罗曲赫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站在餐桌旁,拿着红酒瓶往嘴里灌。

  落魄。

  这个曾经养尊处优到极致、天地都仿佛在自己手间的男人,也会有这样落魄的时候。

  “嗯嗯……”milk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旁边站着两个黑衣男人,她的嘴角都是血、脸颊也有淤青,一看到封卓伦走进来,她嘴里立刻发出支吾的声音、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罗曲赫一回头,看到了他的同时看到了他身后的敬静。

  “很好。”半响,他拍了拍手掌,温雅的脸上露出一个放肆的笑,“柯尹夫妇好手段,不愧被称为高级特工的身手。”

  “你把milk放了。”封卓伦平静地望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敬静,“你应该不会想要她亲眼看到你把你的女儿打死。”

  “打死?”罗曲赫轻声说了两个字,从餐桌上拿起一把手枪、慢慢指向milk的头,“开枪射死也可以,你要知道,我不想对她动手的,你作为她的小叔、要让她的亲生父亲入狱。”

  “咔”一声,他将子弹上膛,“所以,她是为你而死的。”——

  别墅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听得见。

  封卓伦握紧了拳,一动不动地看着罗曲赫。

  罗曲赫清雅的脸庞上渐渐挂上一丝冷笑,他挥手示意milk身后那两个黑衣男人离开。

  他一手紧紧握着枪、抵着milk的太阳穴,侧头看着封卓伦,“你知道么,我最喜欢看的……就是你痛苦的时候的样子。”

  “让我想想你刚刚被封瑜带进罗家的时候,”他望着封卓伦,眯了眯眼,“单纯的又缺乏安全感的小男孩子?从底层的阶级一下子跨入豪门,恐慌却又好奇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就想一点点把你摧毁。”

  封卓伦不发一言,不动声色地往前进了一步。

  罗曲赫将枪往milk的太阳穴上又压了压,已经极度恐惧的女孩子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不停地掉,混着嘴角的血一起滴在地板上。

  “哭什么呢?”罗曲赫见状,微微弯下腰看着milk,“作为我的亲生女儿,你不是为了你这个小叔叔、做过很多事情吗?那你现在怕什么?”

  “罗曲赫。”一直站在封卓伦身后的敬静这时终于开口,“你把她放开。”

  她的声音淡漠地响起在一触即发的空气中,罗曲赫这时视线移向她,半响撩了撩唇,“怎么,连你都想向着他了?”

  没等敬静说话,他便笑了起来,从前温雅淡然的男人、现在像一个彻头彻底的疯子一般,笑得连声音都在发颤,“封卓伦,你看,像你这样一个没有能力、如同草芥蝼蚁般的男人,总是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所有人的帮助和青睐,所以你有多高兴,看到现在罗家的一切都毁在你手上,看到我即将入狱。”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我执着地想让容滋涵回到我的身边吗?”他握着手枪的手渐渐一寸寸松了下来,枪支“卡塔”一声落在了地上,“也许之前是因为她和敬静长得像,结束就结束罢了,但是之后她却和你在一起了……所以,我只是单纯想看你痛苦而已,看你毫无能力和我争,母亲去世、最爱的女人还要拱手相让于我,看你胆小、怯懦,出言伤害自己的女人将她推走,看你痛不欲生、活得像行尸走肉。”

  “你不进精神病院真的可惜了。”封卓伦说话间、已经一步一步接近他们,“别人都说你聪明、俯瞰一切,其实你是自作聪明,偏偏要让自己原本的生活化为灰烬。你想摧毁我、却摧毁了你自己。”

  罗曲赫的身体渐渐松了下来,像慢慢松垮的、流失所有气力的沙漏。

  封卓伦神经高度紧绷着,他抿着唇、慢慢准备弯下腰夺下那把枪。

  “砰”地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在他触到那把枪之前,刚刚已经颓然倒在地上的罗曲赫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新将那把枪拿了起来、准确地扣动了扳机。

  milk的脸庞渐渐扭曲,她的胸口处、如同散花一般,血飞快地沾湿了她的衣服,从她的胸前晕开。

  敬静浑身发抖、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她脸庞惨白、双手双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抬起身用力抱住了milk,一把撕下她嘴唇上的胶带。

  “妈……”血从milk的嘴里冒了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再也来不及说出一句话。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眶里还蓄着泪水没来得及落下。

  才十六岁的女孩子,她本该鲜活美好的生命,渐渐地、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罗曲赫开完这一枪后朝后松垮地坐在地上、放声大声笑了起来,“你看,喜欢你的人,就要付出这个代价,封瑜爱你、所以她死在罗家,milk是我的女儿,却一心为了你,所以,她死了、也活该。”

  封卓伦看得发指眦裂,喉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他浑身发颤、扑上去猛地夺过罗曲赫手里的枪支,站了起来、拿枪对准着罗曲赫的眉心。

  罗曲赫浑身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他颓然地靠在餐桌的桌脚边,容颜仿佛憔悴得如同枯木。

  “你前小半生的痛不欲生是因我而起,我现在的万劫不复是因为你,所以我们两清了。”罗曲赫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总说绝地反转、绝处逢生,用在你身上应该再好不过了。”

  “我爸死了、我妈疯了、我女儿被我杀了。”罗曲赫慢慢伸出手、覆在了自己眼睛上,“多好,罗家的人,地狱里再能相见。”

  “让你死,是厚待你。”封卓伦一动不动地握着枪支,眼眸里是海啸般席卷起来的沉怒。

  罗曲赫轻轻笑了笑,声音苍凉,“历来都是女人挡在你面前,今天你倒有勇气一个人来。”

  “我给你机会杀我,你不动手吗?”他一字一句地说。

  封卓伦看着他,眼底是肃杀的冷意,慢慢地、弯指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砰”

  四声枪声彻耳,罗曲赫的双手、双腿上渐渐有血冒了出来,在地板上渐渐晕开血色的形状。

  “你的枪法……真的……不怎么好。”罗曲赫的脸庞上依然挂着淡雅的笑,却开始渐渐失去血色。

  “这四枪,是为了当初你对我妈做的那些,是为了你让我在你面前跪下,是为了你曾威胁我女人的性命,是因为你杀了milk。”封卓伦将枪扔在地上,“你死了都不足惜。”

  罗曲赫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依旧微微上翘。

  封卓伦这时朝一旁走去,弯下腰、将已经身体开始冰凉的milk打横抱了起来。

  “你要跟我一起走么?”他抱起milk,看着直直坐在地上、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敬静。

  她依旧没有开口。

  只见她这时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握起放在茶几上的打火机,一步一步走进了厨房里。

  封卓伦抱着milk,半响、眼眸一变,刚想要跑进厨房,却已经看见厨房里隐隐有火光显露出来。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背后映衬着火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身上都是沾染到milk的鲜血,白色上衬着的血色蔷薇,像最后的祭奠。

  “你们把她好好安葬在一个地方,milk喜欢溪水,你选一块靠近溪水的地方,让她安安静静地睡。”敬静的脸颊上已经映了红光,她走到躺在地上的罗曲赫身边坐下,抬头看着封卓伦轻声道,“你们走吧。”

  大火渐渐从厨房里蔓延出来,客厅的横梁已经倒塌了下来,掉落在了地板上。

  别墅外隐隐传来消防车、警车的声音,封卓伦抱着milk,最后看了在火光中的那两个人一眼,转身走出了别墅。

  …

  容滋涵坐在车上,一看见了别墅里冒出了火光,神色大变、立刻打开车门,从车里跳下来朝别墅跑去。

  柯轻滕和尹碧玠让人手先行撤离,单单两人立刻跟在她身后跑了过去。

  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已经赶到,一辆辆停在了外面,火势越来越大,整个天空中都弥漫着浓浓的、暗稠的烟雾。

  容滋涵头也不回地往前跑,风从耳边刮过、刺得她的脸颊越来越疼。

  终于跑到了别墅前,隐隐看见有人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她抓紧步伐朝那人跑了过去。

  漫天火光下、别墅已经渐渐坍塌,火舌扑面而来、灼热得人都发烫,她揉了揉眼睛、大口喘息着,看着封卓伦手里抱着浑身是血的milk、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

  他的脸庞上带着肃杀的痛,在看到她时,脸庞上却还是慢慢绽开了一个笑。

  容滋涵的眼泪渐渐从眼眶滚落了下来,她抿了抿唇,朝他跑去。

  那一场大火,将曾经一手遮天的罗家彻底化为一片灰烬与尘埃。

  从此,整个a市,再也没有罗氏的半点踪迹。

  a市边郊的墓地寂静无声,封卓伦上完香,慢慢直起身。

  照片上是milk黑白色的、年轻的容颜,笑容满满、一如对着他时的肆意与欢喜。

  最艰难的时刻,是这个女孩子陪在他身边,是用鲜活、真实的生命陪着他。

  年轻的娱乐圈女星,就这样去世,死因被警方掩盖,对外宣称是得病而死。

  容滋涵站在他身后,这时轻轻挽住他的手臂。

  “累不累?”她轻声问。

  封卓伦摇了摇头,低头看着她,“现在到妈那边去,看完妈我们就回去,你闻烟味多了吃不消。”

  “没事。”容滋涵朝他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

  在美国的时候他们也曾为封瑜立过墓,那时是座空墓。

  真的走到这块真正的葬着封瑜的墓前,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般久远。

  封卓伦望着墓碑,驻足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

  容滋涵在他旁边、将布铺好,握着香慢慢先在墓前跪了下来。

  “妈。”她握着香轻轻开口,“希望你一切都好、能够保佑宝宝健康地长大,能够让他成为一个很出色的人,一生平安。”

  “这一辈子我没能孝敬到你,只能求下一生。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会好好生活下去。”

  “谢谢你。”她闭着眼睛,恭恭敬敬地朝墓碑磕了三个头。

  多谢你养育他,多谢你让他经历那一切、还能平平安安地在我身旁。

  从墓地出来已是接近薄暮。

  封卓伦将容滋涵的衣服扣紧,搂着她从大门口朝停车场走去。

  走到车前,他突然停下了步子,侧头郑重地看着她,低声叫她的名字,“涵涵。”

  “嗯?”容滋涵被他圈在怀里,抬头望着他。

  他的眼里竟然笼罩着不舍。

  “明天柯轻滕和尹碧玠会送你先回s市,爸妈也会照顾你和宝宝,我放心。”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

  “那你呢?”容滋涵一怔,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衣角。

  “我啊。”他笑了笑,

  “我可能需要暂时离开我的太太和宝宝一会了。”

  今年的立夏是五月初。

  回到了s市后每一天的天气几乎都是晴好的,回春后气温一路上升、已经逐渐有夏意接踵而至。

  自从她怀孕后回s市,容城和李莉两个人几乎是如临大敌,夫妻两个为了女儿还有肚子里的外孙,简直跟孙悟空去西天取经一个样,上刀山下火海地忙活,每天早上李副处长亲自下厨、做好了饭菜再去上班,容城应酬几乎推掉一半,早早便下班回家给女儿泡茶喝。

  正从锅里盛了些粥出来,客厅里的电话便响了,她慢吞吞地放下碗,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涵涵,今天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李莉从办公室里打来电话,声音紧张兮兮的,“天气热了,有没有什么头晕之类的征兆?”

  容滋涵觉得好笑,耐心地摇了摇头,“妈,哪有你这样天天就几个小时不在、还五六个电话拼命打回来的、我又不是生大熊猫。”

  “哎,毕竟是我外孙,怎么能不紧张?你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生孩子可真的是件苦差事。”李莉说了一通、突然顿了顿,“我说,这孩子都已经快四个月了,卓伦怎么还没回来?他……”

  李莉欲言又止,容滋涵哪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连忙道,“妈,我和他不是前不久才刚在法国见到吗?我都和你说了,a市和法国那边的事情一大堆要处理好、他不想我怀着孩子跟他一起奔波,再说也快了,估计就这两天就能回来了。”

  “我知道,我也不怕他会丢下你们娘俩。”李莉叹了口气,“关键是家里、同事那边都问起来了,知道你怀孕,都问什么时候办喜宴,再说了,我不是看你想他想得厉害吗。”

  “谁想他了。”容滋涵撇了撇嘴,“好了妈,先不说了,我吃完饭,碧玠他们就要来接我了,今天他们在边郊包了一栋别墅玩。”

  “小心点,早点回来。”李莉再三叮嘱完、才挂了电话。

  把电话放回座机,容滋涵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风从窗外拂到脸、沁人心脾,她轻轻将手撑在窗旁,静下心来闭了闭眼。

  罗家覆灭,a市、法国的资产、赔偿等一系列的事务和后续都落到了封卓伦一个人的身上,他本是那么懒散无拘无束的一个人,对那个家无半点情感牵挂,到最后却也还是选择只身承担,亲手去料理这一切。

  她知道他是想以最坚定无畏的面容、一个人去面对曾经将他贬得一文不值的噩梦。

  想到某人那张脸,她收回思虑、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了翘。

  分开的时候他说很快就会回来,还算着日子说孕妇头三个月过后就能逞凶、昨天电话里还贱兮兮地告知她小别胜新婚。

  只希望一切都好,希望明天就能看到他在自己面前。

  租凭的花园别墅里大门没完全关紧,外面草坪上几个小孩子玩疯了闹腾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屋子里来。

  除了陈渊衫和殷纪宏两个妻奴带着老婆出去三度蜜月之外,封卓伦的几个兄弟全数到场。

  客厅里所有人都热热闹闹地准备着晚饭边在谈天,这时大门“吱呀”一声,黑面局长单景川领着玩得满头大汗的小朋友们进来倒水喝。

  “锅子叔叔快放我下来,我要涵涵姨妈抱!”

  傅政家的小女儿傅仟汶扯着单景川的俊脸毫不客气地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姑娘转头眼巴巴地望着她,真真是可爱至极。

  “傅仟汶你这个两面三倒的小王八蛋,墙头草!”顾翎颜这时放下手里捏的面粉,几步跑过去作势就要扯丈夫手里的小人,“每次我抱你你都撇着嘴不愿意!怎么,嫌我没涵涵长得好看?”

  傅仟汶这小姑娘别的优点不谈,就谈面不改色地见风使舵,就和她那个面瘫爸傅政如出一辙,当下哪肯让她得逞,连忙从单景川身上稳当地爬下来直往容滋涵怀里扑,“涵涵姨妈比颜颜姨妈更漂亮,还从来不骂汶汶是小王八蛋,我喜欢涵涵姨妈!”

  容滋涵听着耳边软软的童声,也颇带欢喜地接过傅迁汶重重地亲了一口,眼睛都微微上翘着笑弯了,“汶汶真乖,涵涵姨妈带了礼物给你、等会拿给你,好不好。”

  “好!”傅小公主高兴了,趴在她身上咿咿呀呀地撒娇。

  “这丫头人尽其用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来的?”顾翎颜揉了揉眉心,额头青筋叠起。

  尹碧玠帮傅家大儿子和单家小豆丁倒了水,这时朝那边正面无表情地边冷语调戏老婆边包水饺的傅政抬了抬下巴,声音不高不低地答道,“虎父无犬子。”

  柯轻滕在沙发上处理文件,头也不抬、面无表情地轻轻拍了拍手掌。

  “容滋涵,”躺着也中枪的傅政半响推了推眼镜,突然慢条斯理地站在餐桌边开口道,“如果你的孩子是个男孩子,早点进行生理教育,不要到最后变成厌女症,眼光与旁人毫不相同,娶老婆不要贤良淑德的,非要那种拿着枪当玩具玩的。”

  整栋别墅鸦雀无声,半响,顾翎颜率先扑进单景川怀里,笑得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了,邵西蓓用手推了推丈夫、却也掩不住笑了起来。

  被渣爷狠狠甩了两枪的史密斯夫妇脸庞都黑了下来,容滋涵不忍再戳一刀,只好忍笑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说不定是个女孩子呢?”

  “女孩子也不好。”顾翎颜当先摇了摇手,“你看我们家单叶,皮得跟一个球似的,没有一秒钟消停下来的。”

  邵西蓓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们家汶汶也是……哎对了涵涵,花伦他、有没有向你表示过?”

  “表示过什么?”容滋涵疑惑地问。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单景川这时淡然地开口。

  “……好像还没有。”容滋涵摇了摇头,心下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有些犯困,揉了揉眼睛说,“我先上去睡个午觉。”

  唐簇被封卓伦推进别墅大门的时候,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刚刚嘤嘤着想爬起来,迎面忽然有三四个小小的黑影马不停歇地朝他扑了过来。

  “我靠!”唐簇当先被柯印戚小朋友压倒在地,小柯仔面无表情,骑马一样骑在他肚子上,紧跟着的傅迁汶、单叶等,欢呼着分别拖住他的手和腿。

  “救命啊!”唐簇爆发出凄厉的惨叫,“我上有老、下有……啊!”

  尹碧玠走过来、递给了封卓伦一杯茶,指了指地上已经被小魔王们埋住了的唐簇,“这是什么?”

  “宠物。”封卓伦接过茶喝了一口,和几个朋友都打了声招呼,“等会让他给你们表演一个草裙舞。”

  “好好玩!”顾翎颜好奇地将脑袋探了出来。

  “事情办好了?”傅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封卓伦嘴角牵起一抹笑,“她人呢?”

  “在楼上午睡。”柯轻滕指了指楼上。

  “哟!要求婚啦?”尹碧玠吹了声口哨,眼神戏谑地看着他。

  “马到成功。”单景川沉稳地点了点头。

  封卓伦耸了耸肩、神秘兮兮地朝他们眨了眨眼睛,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走去

  容滋涵是睡在阳台里的。

  封卓伦轻轻推开房间门,便看到她身上铺着一条毯子、睡在阳台的躺椅上,阳光暖洋洋地像镀金边般铺在她身上,她的睡容安静美好、只短短一个多月未见、却看得他心头都微微发酸。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

  容滋涵睡得很浅,耳边又传来楼下小孩子欢快的笑闹声和夹杂着的唐簇的惨叫声,她揉了揉眼睛,慢慢伸了个懒腰,心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回过头的时候,便看见封卓伦站在隔着一层玻璃落地窗的室内,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怔了怔、半响刚想笑,却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他这时轻轻拉开阳台门,从外面走了进来,从前英俊漂亮的男人,面容比以往似乎说不出来地有些变化。

  是什么变化呢?

  似乎比往常沉然了,不是最初的盛气与骄傲,不是最初的玩笑与轻佻,每一寸的五官都深刻下来,是成熟的、完满的摸样。

  “我儿子好吗?”封卓伦走到她身旁,微微蹲下身、轻轻握着她的手。

  “好。”她笑了笑,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最近我吃得越来越多了,爸妈说,说不定真的是个男孩子。”

  “嗯,”他轻轻拿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虽然你长得好、但是我长得更好,所以还是像我多点好了。”

  这语气还是如他往常的贱,她抬起手捂着嘴、噗嗤笑了出来。

  “法国和a市的所有事情都办妥了,罗家这两个字完完整整地在a市消失了,还有、我把珠宝设计行的生意主要定在a市和s市,两边跑,看在我这么辛苦接单设计的份上,你要不要做家庭主妇,就乖乖呆在家里让我养活你们母子俩?”他一字一句、不徐不缓地说。

  是稳重的、坚定的,心智历练得足够强大的语气。

  容滋涵听得心头微微发颤,半响嘴角翘了翘,“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爸妈有没有催着要我把你娶过门?”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上次爸爸私下打电话给我,说妈急得、都想把婚礼的酒店先定了,还想让人先去把喜帖都印好。”

  她沉吟片刻,伸手覆住他的手,“这催不催没有用,关键还是看某人肯不肯呀。”

  “求婚需要些什么?”他眯了眯眼,有些遗憾的口气,“美酒、游轮、钻戒?怎么办,我一样都没有。”

  “封卓伦,设计珠宝不是你的老本行吗?”她出声问。

  “我现在设计一切珠宝首饰、除了钻戒。”他的腿慢慢弯曲下来,“忘了和你说了,从很久之前我就再也不设计钻戒了,我记得我当初做了最后一枚成品、后来找不到了。”

  他望着她的眼神里带着调侃、又有光线都掩盖不住的情深,她的鼻头越来越酸,咧着嘴道,“我们第一次分手的时候,就被我拿走藏起来了。”

  封卓伦笑容越来越大,“我那时候和唐簇说过,做好那一枚之后我就再也不设计钻戒了,我给我的所有兄弟都设计过结婚钻戒,而最后一枚、留给我的妻子。”

  稿纸上完成的此生最后一枚钻戒,留给此生最最挚爱的女人。

  “可现在来不及拿了,在家里。”容滋涵笑着、眼泪慢慢从眼角滑落下来,“你求婚真不专业。”

  “新婚蜜月,想去哪里?”他伸手擦过她的眼泪,半响突然问她。

  “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她摇了摇头。

  其实清晨与你一同去散步,晚上与你在路边走走,牵着手看你陪在我身旁,无论去哪里,我都觉得很满足。

  只因为是与你一起。

  “那就什么地方也不去,天天在家里滚床单好了。”他笑着看她,半响慢慢单膝跪地。

  “容滋涵,我想想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才二十五岁,现在我都快三十岁了,也没家财万贯、别墅豪宅,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他语速越来越慢,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一个男人,在自己女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将她生生推开老远、让给别人、置于险境,屡次三番将自己女人伤得一塌糊涂,说过很多混账话、做过很多混账事,这种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地方?”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笑得更开,“我也不知道,脑子被马踢过了。”

  他将她的手心、慢慢贴在他的眼睛旁,轻声说,“大概我这一辈子所有的幸运、都拿去换你了。”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有痛苦的、有快乐的,曾经绝望、曾经走投无路,曾经生死难同,那么多动荡与不安,都是她陪着他、是她坚持到了最后。

  他深深感激她、感激那些,终于让他不再孤独、不再自卑、不再用骄傲去刺痛自己爱的人。

  伤痛和磨难是一种财富,会让人有更多的力量与决心去把握和珍惜爱的人。

  “嫁给我。”他看着她的眼睛,安静、干净地笑起来,“往后的半生,让我来坚持,你就安安心心地做我的封太太、在我身边,让我来照顾你,让我来对你好。”

  曾经我给你的是绝望、炙热、万劫不复的爱。

  而如今,我给你完满、包容、从始而终的爱。

  容滋涵本想再调侃他一句,喉间却被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一个骄傲的女孩子为了一个人,为了他勇敢、坚强,不求回报、不求所得,是因为什么?

  无怨无悔,也许就是为了这样一个时刻。

  在大喜大悲之后,我最庆幸的事,便是我的一生、今后还是与你有关。

  你因我改变、因我沉然,你把最好的你,换与我此生相伴。

  情深几许、相待何年,我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可我只知道,时光终究善待你我,我可以看见你在我身旁。(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笔趣芯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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